古世基 助理教授

加护病房暨呼吸照护中心主任

内科部

国立台湾大学医学院附设医院

自世界卫生组织（WHO）于2020年3月宣布将2019年新冠肺炎（COVID-19）疫情归类为全球流行病以来，全世界报告了1,200多万例阳性和549,000例死亡病例（截至2020年7月9日）。¹尽管台湾靠近中国大陆的“疫情震央”，但与临近的国家/地区相比，台湾的确诊病例数量要明显低得多（截至2020年7月9日为449例确诊，死亡为7例）。²

国立台湾大学医学院附设医院加护病房暨呼吸照护中心主任古世基助理教授，分享了自己作为前线医护人员防治COVID-19的经验。

1. 问：在您所在医院住院的COVID-19成人和儿科患者有什么特征，他们的临床预后如何？老年的患者又如何？

答：在台湾，大多数感染COVID-19住院的病人是成人患者，80%的病例表现为轻微症状。这些患者的年龄也相对年轻，没有合并症。最常见的症状是味觉和嗅觉的丧失，以及腹泻；大多数人没有呼吸道症状。

我们医院收治了三名老年病人，他们的病情比较严重，需要插管治疗，还住进了重症加护病房（ICU）。其中两人年龄50多岁，另一人超过65岁。与其他国家COVID-19病例类似，年纪大和患有合并症，如糖尿病、高血压，以及有吸烟史，都是发生重症的风险因素。刚提到的在我们医院两名重症病例有高血压和吸烟史。

我们医院最年轻的COVID-19患者年仅16岁。据推断，血管紧张素转化酶2（ACE2）受体在年轻人群中的较低表现提供了避免COVID-19的一定保护作用。

2. 问：由于COVID-19患者可能同时会罹患社区获得性肺炎，是否有为疑似病例使用抗生素进行经验治疗？

答：COVID-19肺炎患者经常出现呼吸道症状，并在胸腔X光检查中出现肺浸润的异常情况。他们还可能有非典型症状，包括少痰、低烧以及白细胞计数正常。在这种情况下，医生会开一种可覆盖治疗例如肺炎支原体等非典型病原体的广谱抗生素，或者治疗流感 抗病毒药物奥司他韦 。实际上，医生通常会为疑似社区获得性肺炎患者开抗生素进行经验治疗。

3. 问：由于没有许可的疫苗或抗病毒药物来预防和治疗COVID-19，台湾，或者说是你们医院，如何治疗COVID-19患者？是否有治疗这些患者的具体准则？

答：抗病毒药物瑞德西韦刚刚被批准用于治疗COVID-19。在临床试验阶段，我们医院是参与机构之一，我们17个确诊的COVID-19病例中，有7个已经按照收案的标准接受了瑞德西韦的治疗。

在台湾，我们采用了本地专家制定的临时准则，该准则参照国际准则制定。虽然大多数准则都是为了提醒临床医生在治疗患者时要小心谨慎，但根据循证医学制定护理标准对患者的治疗至关重要。

我们的 COVID-19 准则是”临时”的，这对临床医生来说是个难题，因为它不是最终版本。临床医生应该权衡治疗的好处和风险，并找到一个平衡点。例如，我们的一个COVID-19危重症患者经历了细胞因子风暴，由于临床情况极速恶化，所以接受了抗IL-6治疗。

4. 问：如何治疗患有基础疾病或合并症的患者？他们的治疗方案有什么变化吗？

答：我是一名呼吸科医生，专攻重症监护医学。我们遇到过有关哮喘患者或慢性阻塞性肺病（COPD）患者使用吸入型类固醇的问题。在COVID-19大流行期间，媒体报道了对使用类固醇的患者更容易感染COVID-19的担忧。

然而，从疾病控制的角度来看，患者应维持现有治疗，而不是由于害怕COVID-19感染而撤回/停止治疗。因此，对患者而言，继续接受针对他们基础疾病的治疗至关重要。例如，高血压患者应继续使用ACE2抑制剂，即使此类药物可能构成较高的COVID-19感染风险。在这种情况下，疾病控制的好处大于被感染的风险。但是有例外，对于自身免疫性疾病或癌症患者，因为他们接受免疫抑制治疗或化疗。这些患者的确更容易感染COVID-19。虽然临床医生在治疗COVID-19同時有合并症患者时应更加谨慎，但他们的治疗策略应保持不变，并着重教育患者进行自我管理。

对社区的其他人来说，重要的是要遵守关于保持社交距离、戴口罩和保持手部卫生的建议。

5. 问：台湾被誉为这场全球流行病预防和治疗的榜样。台湾控制住COVID-19大流行的主要成功因素是什么？您能从台湾北部的医院的角度分享您的经验吗？

答：首先，台湾在疫情初期表现良好，实施了边境管制并禁止大陆游客入境。这些措施早在2020年2月初就已经实施。事实上，许多专家估计，由于靠近中国大陆，台湾的病例数将是世界上第二多。其次，台湾对所有入境旅客进行了积极监测——他们必须报告其健康状况；在机场感到身体不适的旅客也会立即被要求进行病毒检测。台湾从17年前的严重急性呼吸综合症（SARS）经历中吸取了教训，确保每一个人都始终保持社交距离并佩戴口罩。

此外，公众都持有台湾健保卡，其中有旅行记录，这是医生对病人进行诊疗时的关键信息。如果患者有受COVID-19疫情影响国家的旅行史，临床医生将得到提醒，并对患者多加关注。另一个关键的成功因素是公众愿意遵从政府的警告，最大程度较少了COVID-19的传播风险。

在我们医院里，有高风险国家旅行史的门诊病人和有相关症状的门诊病人都将转诊到治疗疑似COVID-19病例的特别诊所。这些诊所将进行检测，并建议患者自行监测健康状况并待在家里，直到测试结果公布。阳性病例将入院接受进一步治疗，同时，检测呈阴性的受试者将被要求自我隔离14天。我认为，我们的门诊在监测病人方面做得很好。

对于在急诊科（ED）的有旅行史和拟合临床特征的患者，前线专家将召开会议，讨论这些病例是否为疑似病患，并相应地进行隔离。通过隔离疑似病例，疫情在医院传播的风险将降到最低。因此，感染控制非常重要。从我们抗击SARS的经验中学习到，有些个案是在急诊感染的，因为急诊病人没有立即隔离，导致在医院扩散。因此，这一次，我们采取了措施隔离疑似病例，减少传播。我们所有的医学中心都采取类似做法。

此外，在有些国家/地区，患者在出院前需要连续两次检测阴性，但台湾采取更严格的措施，要求患者连续三次检测阴性。然而，这也导致住院时间更长——最长的达到80天。随后，在病人出院后，他们仍须进行14天的自我监测。这是为了确保最小化社区传播的风险。

我们在控制COVID-19传播方面做得很好。然而，我们现在面临的挑战是需要在国际交流和COVID-19疫情反弹之间达成协调。

参考文献

1. 约翰霍普金斯大学。COVID-19 仪表板（由约翰霍普金斯大学系统科学与工程中心(CSSE）提供）。链接： https://coronavirus.jhu.edu/map.html。 于2020年7月9日获取。

2. 中华民国外交部。新冠肺炎(COVID-19) 爆发。链接： https://www.mofa.gov.tw/en/theme.aspx?n=635352E3900FFF8E&s=8A33013523400F35&sms=BCDE19B435833080。 于2020年7月9日获取。